第八章勞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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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陸璽第一次回京述職。
臨走的時候，穎王爺給大家賜下了年禮，每人一斤肉一條魚兩鬥白面一鬥米，可以包頓餃子吃個痛快。
大家磕頭謝恩，祝穎王爺福壽綿長，幾萬人山呼千歲，蔚為壯觀。
王爺給幾個小工頭和工部的小吏都發了紅包，向晚當然也有。她還特意留了個心眼，沒有當場拆開，只是冷眼看著別人拆，都是些金銀錁子，一看就是宮裏的東西。
結果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自己的一看，好麽。
和別人的一模一樣，幾只金蛤蟆，幾塊金月餅。
這特麽是去年中秋皇帝賜給你的吧，大過年的送這玩意。
向晚看不見自己臉上訕訕的神情。
剛想收起來，旁邊順溜就喊了起來：“哎呦餵你的怎麽那麽多！一二三四……整整七個！我怎麽就三個！”
“別扯了，就你還想和我一邊多，我是總工頭，懂不懂？”向晚各種睥睨。
“得了吧，就是殿下偏向你。”順溜不服。
“再瞎說！”
“哎呦你急什麽呀～～”
“滾！”
“不是我說，晚哥兒……”
“這都是錢，”向晚忽然壓低了聲音，“回頭都砸扁了，拿大剪子剪碎了，留著帶出去花。”
“不是吧，都怪好看的……”
“好看頂個屁用！好看你先玩兒著，等出去再砸。”
“晚哥兒你也太無情了，我心疼穎王殿下。”
“滾！！！！！”
“哎呦你別踹人……你斯文點兒行不行，你看人家穎王殿下……”
“滾滾滾滾滾滾！！！！！”
年後又來了一批新的勞役，從嵐北一路過來，風塵仆仆，老弱病殘。
“這怎麽連八九歲的孩子都有？”向晚的眉頭緊鎖，怒火強壓著沒沖李濟世那個孫子發，“還有六七十歲的……李大人，你把這些人帶到工地上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哪有，這些孩子就是瞅著小，其實都十二三啦，幹活沒問題噠，還有這些都是長得老相，其實不過四十歲出頭……”
“你他媽這是想要他們的命啊！害死我們這些人你他媽還嫌不夠是嗎！”
“哎呦，你怎麽說話的呀，明明是你說工地上人手不夠趕不到工期的呀，可是本官辛辛苦苦到嵐北道征的勞役，這幫刁民，青壯年都跑掉啦，本官只能抓……征些老弱病殘過來，你以為本官想的呀！你不僅不感激本官，還出言不遜，你這是什麽意思呀？不要以為穎王爺給你撐腰，穎王爺可不在這裏哦我告訴你……”
“可是他媽這裏面為什麽還有這麽多女人！”向晚一把揪住李濟世的脖領，“你他媽男女都不會分了嗎！”
“唉這也不能怪本官的呀，這男人都跑了可不就得抓些女人嘛，這也不能怪本官，這都怪他們家的男人呀！這工地上幹活，男女都一樣的呀！你不也是女的，你不也在幹活嘛！”
“男人都跑了？”向晚仿佛聽說了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，“嵐北道一年征三次勞役兩次兵，男人都他媽讓你們抓走爛在地裏了，可不只剩下女人！這麽多女人在工地上，亂起來誰負責！大起來一堆肚子誰來負責！大著肚子還他媽幹苦工，孩子掉了，一屍兩命，你他媽給我負責？”
“哎呀你個小姑娘家家怎麽說話這麽沒有遮攔呀，你不也在工地上做了這麽久，不也沒大起肚子嘛，你有什麽避子的高招你告訴大家呀！”
“我他媽打死你個王八蛋……”
向晚掄圓了拳頭就沖李濟世的肥臉上砸了下去，卻不想被人半路攔住。
那手直接接住了向晚的拳頭，攔得結結實實，她拼了全力都無法再往前挪一步。
那雙手她認得。
那雙手她認得。
她這輩子沒看過第二雙這麽好看的男人手，瑩白如玉，骨節分明，經絡盤踞，不僅好看，還性感的一塌糊塗。
“參見……穎王殿下。”
她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，整個蔫了下去。
“李大人，多有得罪，還望你不要與小姑娘家一般見識。”
“豈敢豈敢，不知穎王殿下大駕光臨，下官未能及時迎接，還請殿下恕罪。”
向晚的拳頭沒有再向前，而是收了回來。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雙目無神，通紅通紅仿佛能滴出血。
她回過頭，看著那一幫老弱病殘，看著那中間夾雜著的男裝的婦人們，還有一些頗有些標致的山村姑娘。
真的，太苦了。
而且，會死啊……
她一個一個的掃過他們，掃過他們漠然的茫然的臉，掃過他們帶著驚慌的帶著麻木的眼睛，看見連條遮體的褲子都沒有的男孩子，臉上抹著幾道灰塵的女孩和後背佝僂得像把鐮刀的老漢……
是她害了他們啊……
她倒在了地上，被陽光炙烤的大地上還帶著熱力，烘烤著撫慰著她疼痛的脊背。
眼淚從指縫裏汩汩的流下來，卻因為手上的灰塵變成一道一道的泥，難看的很。
她不怕難看。
她只恨自己不能更難看一點。
新來的民夫民婦們並不知道她是誰，只看到一個穿著男裝的小個子少女在滿地打滾，樣子頗是狼狽，好像羊癲瘋犯了。不過剛才她竟然敢揪那個官的脖領子，還被那個仙人一樣的男子攔住，想必，也並不是平常的人吧？
仙人沖那個官笑的很好看，他說：“聽聞李大人拳術了得，本王一直仰慕有加，想要討教一二。如今擇日不如撞日，李大人現在就指點本王兩招如何？”
“沒，沒……我不會……”
“李大人太謙虛了，”仙人優雅地笑笑，“如此那本王便出手了。”
“我……等……”
仙人一拳打在那個當官的的下巴上，打得他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，整個人飛出幾丈遠，就地打了好幾個滾。
“這招‘懶驢打滾’李大人使得頗是精妙，”穎王陸璽的聲音無悲無喜，“本王十分佩服。”
“王爺饒命，王爺……”
“這招‘平沙落雁’也頗具神髓。”穎王一腳踹得李濟世橫著飛了出去，掛在樹上，最後因為太沈，把樹枝壓斷，摔了個狗啃屎。
“李大人……”
“王爺下官不是對手，下官不是對手啊王爺，求王爺饒命……求王爺饒命……”
“承讓了，”陸璽一拱手，月白風清，“方才可是下手太重了？李大人身體無礙吧？”
“下官無礙，下官無礙，下官什麽事兒都沒……嘶沒有，下官先行告退，先行嘶告退……”####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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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爺給幾個小工頭和工部的小吏都發了紅包，向晚當然也有。她還特意留了個心眼，沒有當場拆開，只是冷眼看著別人拆，都是些金銀錁子，一看就是宮裏的東西。
結果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自己的一看，好麽。
和別人的一模一樣，幾只金蛤蟆，幾塊金月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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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別扯了，就你還想和我一邊多，我是總工頭，懂不懂？”向晚各種睥睨。
“得了吧，就是殿下偏向你。”順溜不服。
“再瞎說！”
“哎呦你急什麽呀～～”
“滾！”
“不是我說，晚哥兒……”
“這都是錢，”向晚忽然壓低了聲音，“回頭都砸扁了，拿大剪子剪碎了，留著帶出去花。”
“不是吧，都怪好看的……”
“好看頂個屁用！好看你先玩兒著，等出去再砸。”
“晚哥兒你也太無情了，我心疼穎王殿下。”
“滾！！！！！”
“哎呦你別踹人……你斯文點兒行不行，你看人家穎王殿下……”
“滾滾滾滾滾滾！！！！！”
年後又來了一批新的勞役，從嵐北一路過來，風塵仆仆，老弱病殘。
“這怎麽連八九歲的孩子都有？”向晚的眉頭緊鎖，怒火強壓著沒沖李濟世那個孫子發，“還有六七十歲的……李大人，你把這些人帶到工地上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哪有，這些孩子就是瞅著小，其實都十二三啦，幹活沒問題噠，還有這些都是長得老相，其實不過四十歲出頭……”
“你他媽這是想要他們的命啊！害死我們這些人你他媽還嫌不夠是嗎！”
“哎呦，你怎麽說話的呀，明明是你說工地上人手不夠趕不到工期的呀，可是本官辛辛苦苦到嵐北道征的勞役，這幫刁民，青壯年都跑掉啦，本官只能抓……征些老弱病殘過來，你以為本官想的呀！你不僅不感激本官，還出言不遜，你這是什麽意思呀？不要以為穎王爺給你撐腰，穎王爺可不在這裏哦我告訴你……”
“可是他媽這裏面為什麽還有這麽多女人！”向晚一把揪住李濟世的脖領，“你他媽男女都不會分了嗎！”
“唉這也不能怪本官的呀，這男人都跑了可不就得抓些女人嘛，這也不能怪本官，這都怪他們家的男人呀！這工地上幹活，男女都一樣的呀！你不也是女的，你不也在幹活嘛！”
“男人都跑了？”向晚仿佛聽說了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，“嵐北道一年征三次勞役兩次兵，男人都他媽讓你們抓走爛在地裏了，可不只剩下女人！這麽多女人在工地上，亂起來誰負責！大起來一堆肚子誰來負責！大著肚子還他媽幹苦工，孩子掉了，一屍兩命，你他媽給我負責？”
“哎呀你個小姑娘家家怎麽說話這麽沒有遮攔呀，你不也在工地上做了這麽久，不也沒大起肚子嘛，你有什麽避子的高招你告訴大家呀！”
“我他媽打死你個王八蛋……”
向晚掄圓了拳頭就沖李濟世的肥臉上砸了下去，卻不想被人半路攔住。
那手直接接住了向晚的拳頭，攔得結結實實，她拼了全力都無法再往前挪一步。
那雙手她認得。
那雙手她認得。
她這輩子沒看過第二雙這麽好看的男人手，瑩白如玉，骨節分明，經絡盤踞，不僅好看，還性感的一塌糊塗。
“參見……穎王殿下。”
她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，整個蔫了下去。
“李大人，多有得罪，還望你不要與小姑娘家一般見識。”
“豈敢豈敢，不知穎王殿下大駕光臨，下官未能及時迎接，還請殿下恕罪。”
向晚的拳頭沒有再向前，而是收了回來。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雙目無神，通紅通紅仿佛能滴出血。
她回過頭，看著那一幫老弱病殘，看著那中間夾雜著的男裝的婦人們，還有一些頗有些標致的山村姑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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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，會死啊……
她一個一個的掃過他們，掃過他們漠然的茫然的臉，掃過他們帶著驚慌的帶著麻木的眼睛，看見連條遮體的褲子都沒有的男孩子，臉上抹著幾道灰塵的女孩和後背佝僂得像把鐮刀的老漢……
是她害了他們啊……
她倒在了地上，被陽光炙烤的大地上還帶著熱力，烘烤著撫慰著她疼痛的脊背。
眼淚從指縫裏汩汩的流下來，卻因為手上的灰塵變成一道一道的泥，難看的很。
她不怕難看。
她只恨自己不能更難看一點。
新來的民夫民婦們並不知道她是誰，只看到一個穿著男裝的小個子少女在滿地打滾，樣子頗是狼狽，好像羊癲瘋犯了。不過剛才她竟然敢揪那個官的脖領子，還被那個仙人一樣的男子攔住，想必，也並不是平常的人吧？
仙人沖那個官笑的很好看，他說：“聽聞李大人拳術了得，本王一直仰慕有加，想要討教一二。如今擇日不如撞日，李大人現在就指點本王兩招如何？”
“沒，沒……我不會……”
“李大人太謙虛了，”仙人優雅地笑笑，“如此那本王便出手了。”
“我……等……”
仙人一拳打在那個當官的的下巴上，打得他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，整個人飛出幾丈遠，就地打了好幾個滾。
“這招‘懶驢打滾’李大人使得頗是精妙，”穎王陸璽的聲音無悲無喜，“本王十分佩服。”
“王爺饒命，王爺……”
“這招‘平沙落雁’也頗具神髓。”穎王一腳踹得李濟世橫著飛了出去，掛在樹上，最後因為太沈，把樹枝壓斷，摔了個狗啃屎。
“李大人……”
“王爺下官不是對手，下官不是對手啊王爺，求王爺饒命……求王爺饒命……”
“承讓了，”陸璽一拱手，月白風清，“方才可是下手太重了？李大人身體無礙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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